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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第二军医大学儿科硕士 孔令凯
10月龄大的男孩,1个月前出现丘疹性皮疹,伴有指端蜕皮,出汗、厌食症。孩子体重减少1kg,之前能爬行,现在不能爬行。
孩子神志清晰,就是比较烦躁,体温、呼吸、心率正常,血压稍高。躯干,上臂,臀部,大腿和手背出现红斑丘疹性皮疹,伴有指端蜕皮。
孩子反应弛缓,肌张力稍低,不能自主坐下,腱反射很难引出,查体没有其他异常。
在出现这些症状之前,患有中耳炎,持续发热3天,发病前3个月全家去过墨西哥。
孩子是足月顺产,出生史没有异常,一直身体健康,发育良好。
我们看病例分析文章时,总是想通过提供的症状体征,自己有个诊断思路,看和最后给出的答案是否一样,那咱们就开始探案吧。
先总结下病例:
这个孩子出现了皮疹、蜕皮这些皮肤表现;有肌张力低下、不能爬行(运动能力倒退)、不能独自坐下(得用手支撑着),腱反射难引出这些神经系统表现;还有出汗、食欲不振等问题,体重降低1kg。
孩子发病前有过发热、中耳炎。
孩子之前健康,生长发育正常,去过墨西哥。
继续开始思考:
根据现有发热问题,后出现皮疹、蜕皮,会考虑川崎病、猩红热等感染问题,但是川崎病和猩红热等不会导致神经系统后遗症,不太相符;
运动功能丧失、体重减轻、有发热、皮疹,需要考虑下神经炎性,风湿性或退行性代谢性疾病。
为啥考虑风湿性疾病?因为有发热、皮疹、不能运动可能和关节炎症等有关;
为啥考虑代谢性疾病?因为代谢出了问题,比如脂肪、糖、氨基酸等不能正常代谢出去,就会形成毒性物质,在体内堆积,影响大脑、神经等功能。
还有一点就是患儿全家去过墨西哥,是不是感染了什么特殊病原,需要考虑下。
那好,根据以上思考,咱们看看进行的检查结果。
感染指标:
EB病毒、巨细胞病毒、莱姆病、梅毒、尼罗河病毒抗体和肉毒梭菌的测试结果均为阴性。
血常规、CRP检查结果正常。
川崎病指标:
没有其他川崎病临床表现,心脏超声正常。
风湿性疾病指标:
抗核抗体(ANA)阳性,滴度1:160,C3、C4正常,抗可提取核抗原(ENA )抗体阴性。
神经、肌肉系统检查检验:
脑、脊柱核磁正常,腰穿结果正常。
肌电图、神经传导正常。
遗传代谢检查:
血、尿代谢筛查正常。
我噻,这所有检查都不能诊断疾病,那尴尬了不是,是啥问题呢?
孩子入院后,发现有血压升高表现,最高为142/92mmHg,开始以为是孩子烦躁导致的,后来让孩子安静下来后,血压还是高。
感觉是个正确的思路啊,继续进行导致孩子出现高血压和烦躁因素进行研究,比如嗜铬细胞瘤、神经母细胞瘤等的检查。
在嗜铬细胞瘤时,会有头痛、出汗、心动过速表现,有一半有高血压问题,看着还挺像的。
结果发现孩子血液中肾素、去甲肾上腺素、甲氧基去甲肾上腺素升高 ,但是尿中的香草扁桃酸(VMA)和高香草酸(HVA)正常。
以上结果提示基本排除嗜铬细胞瘤和神经母细胞瘤(因为他通常其尿中VMA和HVA会升高)。
那为啥儿茶酚胺代谢物,也就是去甲肾上腺素、甲氧基去甲肾上腺素水平会升高呢?
导致以上代谢产物升高的罕见原因有重金属中毒,比如汞中毒等,但是孩子没有汞暴露史。
虽然目前没有发现汞暴露史,但是得查查是否是有遗漏的地方,因为其他原因基本都排除了。
并且孩子在住院期间,没有特殊治疗的情况下,孩子的症状得到缓解,这可能和离开了汞环境也有关。
因为他们去墨西哥旅游过,并且墨西哥护肤品里有含汞的报道,孩子妈妈在墨西哥买过化妆品,所以,进行了家庭和化妆品汞检测。
对母亲面霜进行了汞测试提示汞含量为56,000 ppm(在美国和加拿大可接受的水平为<1 ppm)。在患者症状出现前约1个月妈妈使用了面霜。
母亲的枕头,化妆台,洗衣机和烘干机中发现汞含量很高,当将衣物放在洗衣机和烘干机中时,汞可能已蒸发。
孩子住院时,没有治疗症状好转,是因为暂时脱离了汞环境,明确诊断后,使用了螯合治疗,孩子皮疹消退、没有出汗,血液汞降到可接受水平,能进食、体重恢复后出院。
出院2周后复查,血液汞含量在50.3 μg/L (251nmol/L) (临界高值:0-2 μg/L [0–10nmol/L])。再过了几个月后,孩子的运动功能也恢复正常。
慢性汞中毒后,会影响神经系统功能,出现兴奋症,表现为兴奋、易激惹;
躯体接触汞后,会出现红皮肢体痛病[2],表现为皮肤皮疹,四肢水肿,皮肤蜕皮表现,还会出现大量发汗。
汞抑制儿茶酚胺代谢的酶,导致体内去甲肾上腺素、甲氧基去甲肾上腺素升高,从而导致高血压和多汗。
汞中毒,导致四肢进行性无力 。
从上面看,孩子症状和汞中毒完全贴合上了。
来源:儿科医生孔令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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